爱恨取舍

先饮为敬,将军请随意。”

  说完,便举碗向樊於期略微示意,然后稍稍低头,眉梢舒展,优雅地小酌一口。

  苦夏的才华在咸阳城是出了名的,斟酒布菜都能出口成章……

  不知怎的,樊於期莫名想起了青莞,如果跟那丫头一起吃饭会是个什么样子呢?

  指望对方为自己布菜、斟酒?呵呵,估计太阳得从西边出来,那丫头肯定只顾着自己甩开膀子吃吧!

  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食盅里一块块肥瘦相间的烩鹿肉,他不禁觉得那食盅会不会太小,里面就那点肉……按照青莞那丫头的食量,至少得点两三盅才能吃饱吧。

  脑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乱想,樊於期无意中瞥见苦夏吃东西的模样,这才是大家闺秀的吃相,用袖子遮住口鼻,只露出眉眼,小口咀嚼尽量不发出声音……要是换做青莞,定是吃得满嘴流油。

  “樊将军?”见樊於期既不吃菜也不喝酒只愣愣地出神,苦夏喊了他几声才有反应,不由得莞尔一笑,半是调侃,“不知是哪家的姑娘,竟让樊将军惦念至此,连如此一桌美味佳肴都索然无味了?”

  樊於期只得打马虎眼:“苦夏小姐说笑了,不过是为王上的事担忧罢了。”

  人也见了,饭也吃了,王翦也支了招。然而回宫的路上,樊於期却苦恼得很。

  他不是不认同王翦的主意,而是嬴政的脾气……

  自从那一日王上在德仪宫吐血晕倒,大病一场之后,他和太后的关系便一直僵着。

  虽说母子没有隔夜仇,可这么长时间以来谁也不曾主动迈出一步。

  如今再让嬴政前往德仪宫求取兵符,他会愿意吗?

  果然,当樊於期硬着头皮将王翦的想法说出来后,嬴政马上否决:“寡人不去!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?”

  “上将军说了,只有兵符在手,才有胜算。”

  嬴政的反应不出樊於期的预料,其实个中轻重嬴政自己并非不知,只是一来拉不下面子,二来他并不认为自己去就一定能达到目的。

  若说以前他尚且相信母后是站在自己这边的……然而现在,他却有些惧怕,怕自己这一求太后若没有答应,他们的母子之情真的就走到尽头了。

  “樊於期,你也觉得我必须要去求母后吗?”半晌,嬴政慢慢动了动唇。

  樊於期实话实说:“或许这不是唯一的选择,但这是最好的选择。”

  经过一番思量,尽管百般不情愿,最终,嬴政还是迈进了许久以来过而不入的德仪宫。

  “儿臣见过母后。”

  听到宫人的通传,又看到嬴政向自己微微俯身行礼,赵姬难惊讶。

  自那场病后,政儿已经很久不曾来这德仪宫了,她虽想过自己去甘泉宫看一看儿子,但终究还是怕对方不愿见她,徒增不快,只好暗中几次派人以其它名义去送些补品,顺便打听一下嬴政的近况。

  不管怎样,嬴政肯主动来自己这里,赵姬还是颇为意外且高兴的:“政儿今日来得可巧,我恰好做了清淡的荷叶小米粥,你留下来尝尝。若是喜欢,我便多做些叫霜儿给你带回去!”

  “母后不必如此心,儿臣此次前来,是希望母后能将虎符交与儿臣。”面对太后的欢喜,嬴政的语气却平淡得多。

  听了这话,赵姬脸上溢于言表的喜悦荡然无存:“政儿要虎符作什么?”

  “儿臣要做什么就不劳母后操心了。”

  “政儿是要用这虎符对付什么人么?”赵姬的指关节不由自主扣紧桌案,终是忍不住发问。

  嬴政微愣,接着下定决心似的缓缓开口,亦是作出承诺:“母后过去的事情儿臣已不想再计较了,此事不会波及到吕心和吕念,他们仍将在母后身边安然长大。儿臣向您保证,只要儿臣在一日,就保他们一日富贵荣华。”

  “政儿,你当真要走到这一步吗?你一定要对母后如此苦苦相逼吗?”话已至此,赵姬很清楚自己再像以前那样无动于衷,怕是也不能了……

  这无疑是嬴政能够作出的最大让步,同时也是她自己必须作出的最大取舍。

  最亲之人与最爱之人,鱼和熊掌,她只能得其一。

  “恳请母后念在母子之情的份上成全儿臣。”嬴政说完便撩袍下跪,双手交握着举过前额,掌心着地,向赵姬行以大礼。

  母亲即将作出最艰难的抉择,他这个做儿子的又何尝不是在赌?

  嬴政不怕赌,不怕变数,不怕输,甚至两年前章台宫那次诛杀嫪毐的计划中,他都敢于拿自己去做赌注……可是,他唯一不想和自己的母亲去赌、去博弈,因为那会让他觉得自己即便赢了也是输。

  太后攥了攥右手,无比艰难地开口道:“你们一个是我的至亲,一个是我的至爱,我不会帮着你们其中任何一个去对付另一个……你们之间如何争斗是你们自己的事,我两不相帮。”

  “母后是铁了心要为吕不韦而抛弃我吗……”嬴政抬起头面无表情地问了句,然而眼眶中隐现的泪光以及略带哽咽的音调出卖了他现在的情绪。

  嬴政尚未亲政,势单力薄,而赵姬身为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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