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七章、长夜漫漫

凭着厂卫张目,圣眷在身,可皇上毕竟年轻,若是内外勾连,铁了心豁出去办他,哼哼……”萧敬摇了摇头,掰着满是老人斑的手指算计,“王岳自怀恩后便在宫里掌权,根深蒂固,与朝中大臣相交甚密,刘瑾比不得,但他失了东厂,便成了聋子瞎子,想单靠司礼监,是挽不回颓势的。”    “干爹是说,他们二人谁要想得势,除了圣眷,便是在厂卫上下功夫了。”张雄试探问道。    萧敬满意地点了点头,“小子,有点儿眼力……”    ************    东厂。    小院格局朴素,布置典雅,唯有几处花圃奇花盛开,郁郁花香引得彩蝶蹁跹,往复流连。    落日余晖越过院墙,静静地照在院中石桌上,一人坐姿娴雅,白衣飘飘,身旁供春紫砂壶水汽袅袅,对着进来的丁寿,便是微微一笑。    丁寿自顾坐在他的对面,一杯香茗随之而至。    “丁兄贵客临门,某以茶代酒,聊表寸心。”    身披霞光,白衣如雪,折扇轻摇,衣带当风,眼前人仿佛与这缥缈茶气和圃中花香融为一体,涤人心尘,让原本兴师问罪而来的丁寿有些失神。    “白兄……昨夜辛苦。”丁寿憋出这么一句话。    “为督公效力,分属应当。”白少川细语轻声。    “白兄可有什么要对我说的?”    “没有。”白少川云淡风轻。    “白兄当知,破云燕郭彩云与在下有些纠葛。”    “昨日在东厂门前已经知道了。”白少川嘴角噙笑。    轻吁口气,丁寿耐着性子道:“昨日之后郭彩云行踪不明,白兄若知下落还请告知,免得在下良心不安。”    折扇舒展,挡住大半脸庞,露出的一双俏目隐含嘲弄之色,“你——会么?”    本来不会,可东厂大门外站着的三个小丫头逼着就会了,“听闻白兄昨夜救回一个女子,可否赏面一见?”    白少川没有否认,眼帘低垂,“谁说的?”    丁寿语塞,常九千求万恳就差下跪地求自己别提他名字,这小子出使朝鲜一路尽心,真不忍心把他卖了。    “丁某难得来一次,白兄便在室外待客么?”    “室内逼仄,难待贵宾。”白少川端起茶杯,小指微翘,手如兰花,官窑细白瓷的茶杯与白玉般的手掌相比,竟黯然失色。    “你我兄弟,没那么多讲究。”丁寿起身,举步来到房门前,抬手推门。    “迄今为止,擅闯我房间的人还没一个活着。”白少川闭目细嗅茶香,唇角微扬,“勿谓言之不预。”    丁寿面露不信,手掌缓缓靠近房门。    白少川面色沉醉,仿佛沉浸茶香之中。    在手与房门将碰未碰之际,丁寿倏地抽手大笑,“君子不强人所难,不进就不进。”    白少川双目微睁,浅啜一口香茗。    丁寿走近,正色道:“郭家姐妹很是担心彩云姑娘的安危,白兄若知,请不吝见告。”    “丁兄若是信我,就请转告二位郭姑娘,彩云姑娘一切安好,只是受了惊吓,暂时不愿与她们相见。”白少川肃容道。    四目相对,少顷,丁寿便是一乐,“对白兄有什么信不过的。”忽然身子一矮,注视白少川双眼,“刚才是在诈我,对不对?”    白少川凝视他片刻,眼角漾起一股笑意,丁寿得意道:“你果然是在诈我,”直起身形,拍了拍他的肩头,“改日再一起泡汤。”    一个番子捧着一个包袱跑了进来,见了二人行礼,“属下见过三铛头、四铛头。”    “干什么跑得呼哧带喘的?”丁寿喝问道。    “三铛头吩咐属下买的女人衣裳。”番子举起包袱道。    丁寿意味深长地看向白少川,白少川眼神晶莹清澈,毫不避让。    丁寿哈哈一笑,出门而去。    白少川含笑低眉,只有那个番子不明所以。    一只紫色蝴蝶挥动翅膀,穿过花圃,落在了适才丁寿未碰的房门上,突然翅膀一阵抖动,直直坠落尘埃……    ************    “你就这么回来了?”    东厂大门外,郭依云杏眼圆睁,喝问道。    “彩云姑娘不愿见你们,我有什么办法。”丁寿耸肩。    “这都是白少川一面之词,你又未曾见到小妹,怎知她不愿见我们?”    “我信他。”丁寿回得干脆利落。    “你……”郭依云怒道,“分明你们官官相护,欺瞒我等。”    “郭二小姐,你若是觉得有冤,刑部、大理寺、都察院、顺天府都可以去告状,若是还觉不足,我也可以带你去寻登闻鼓。”丁寿也是一肚子气,托着一个烂屁股东跑西颠一整天,连一句好话都听不到,这不里外不是人么。    “你还敢说,小妹的事你也难辞其咎,你……”让出身绿林的郭依云去告御状,这事儿他敢说,钻云燕也不敢去做,气愤难当的二小姐抽出宝剑就要砍人。    “依云姐姐,丁大哥带伤劳累一天,有目共睹,要是故意欺瞒,又何必带我们到东厂来。”骆锦枫紧着劝解。    “二妹,如今好歹知道了小妹下落,几方印证小妹也是有惊无险,待过几日再来看看。”郭飞云苦口婆心劝道。    “你们……你们怎么都帮着他!?”郭依云一跺脚,委屈地扭头就走。    “丁大人,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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