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回:美玉无瑕落谁家(二)
不但膝盖、手肘都因为摔跤而擦伤,额头也碰在石头上、碰出了一个不停流血的伤口,肩膀上更是因为使力拉縴的关系,已经被麻绳给擦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,再加上跌倒在地一时没爬起来,还要被縴夫头儿拿鞭子痛打,身上也是一道又一道的鞭痕。 转头看着吕晋嶽,吕晋嶽彷彿没看见縴夫们一般,撑着一把油纸伞、好整以暇、风度翩翩地立在船头看他的风景,一点也不关心那些跌倒的縴夫。 “艄公,你去叫那些縴夫们动作快点,我们的行程有些迟了。” 而更让我不敢置信的,是吕晋嶽竟然还能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些话。 我原本还一直拿不定主意,虽然我敢肯定,吕晋嶽就是云烟的父亲,但是吕晋嶽对慧卿也还算不错,对待我也不算太差,就除了逼我练剑的时候很变态而已,这样的人应该还不至於狠心到将云烟送入太阴神教,还对云烟下达那种死命令,要云烟宁死也不能泄露机密。 可是,看到现在吕晋嶽对待縴夫们的态度,彷彿当那些拉船的縴夫们是畜牲一般……我突然明白,如果这才是吕晋嶽的真正本性,只顾自己利益而漠视其他的所有人,那么吕晋嶽会为了太阴教三大神功而派云烟进来卧底,就一点也不令人意外了。 突然有股想对着吕晋嶽的背后一掌、把他打下江去喝凉水的冲动,看他还能不能站在船头故作潇洒? “师父,借过一下。” 我从船舱中窜出、绕过吕晋嶽身旁、沿着縴夫头儿用来固定船只的铁炼纵到岸上:虽然我没有使出‘凌云飞渡’轻功,但是吕晋嶽教我的只有剑法和内功,可没教过我的轻功,这样沿着铁炼纵跃,很有可能被吕晋嶽看出我有轻功根柢。 不过,我现在已经不在乎被他看出来了,要是他看出来,我就现场和他打上一架也无所谓:反正我已经确定了吕晋嶽就是派遣云烟前来太阴神教卧底的元凶,至於太阴神教的覆灭和吕晋嶽有没有关系已经不重要了。 纵到岸上,看到縴夫头儿又是一鞭子朝着那个跌倒的少年身上抽下去,我随手一抓,将縴夫头儿的鞭子夺过,扔在一边,然后蹲下身去,把少年给扶起来。 “来,我帮你擦擦。” 掏出手巾,将少年跌倒摔伤之处的泥水擦去,取出随身携带的‘太阴癒疗散’敷在少年的伤口上,再另外取出一条乾净的手巾撕成长条,替少年包紮伤口。 “你没事吧?” 我让少年自己站着,将他的麻绳縴缆接过来扛在自己肩上。 “谢……谢谢这位小爷……” 那个少年似乎有些不知所措。 “哎哎哎,我说那位小爷,您虽然是我们的客户,但是能不能请您别来打扰我手下的工作……” 另一边,那个縴夫头儿大概是看我和少年聊起天来了,大声嚷了起来。 “你啰唆啥?” 我从怀中取出一小锭银子,头也不回地向后抛,正好抛在那个縴夫头儿手中。“我师父嫌你们拉縴太慢,你最好动作快点。” “哦……是是,对不起对不起!” 手中多了一个银锭,那个縴夫头儿随即笑逐颜开,也不去追究我‘打扰他手下工作’的事情了,而是忙着招呼其他的縴夫开始继续拉船。 不过,这段河道的水流确实很急,再加上下雨天,雨不但让地面更湿滑、也让水势显得更为凶猛,縴夫们试了几次,还是无法将船拉动。 我决定帮他们一把。 “过!” 趁着縴夫们又一次吆喝着同时出力拉船的时候,扛着拉縴的绳索、运起太阴神功,就像以前我在田里运功推犛耕田那样,出力拉动縴缆:船只也随着我出力拉动縴缆而开始随着我的步伐缓缓移动,终於移过了那段水流湍急的河道,进入了一个水流比较平缓的水面。 将船拉出刚才的急水区之后,我才将縴缆还给那个少年,几个踪跃,沿着其他縴夫拉得紧绷的縴缆跃回船上。 跃回船头的时候,吕晋嶽那原本看似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、只知道看山看水的态度已经彻底消失不见,反而是以相当不赞同的眼神打量着我。 “你不该帮那个孩子的。” 吕晋嶽淡淡地说着。 “我不懂,师父,为什么不该帮他?那个少年不是跌倒受伤了吗?” 我有点生气,吕晋嶽不是白道大侠吗?原来所谓的白道大侠就是这样见死不救? “他是跌倒受伤了没错。” 吕晋嶽的声音仍旧保持淡淡的,但是他已经转开头去,继续欣赏他的山水。“可是,他选择了成为一个縴夫,这是他的人生道路,滑倒摔伤是不可避免的,你不该帮助他。” 滑倒摔伤是不可避免的,所以我不该帮助他?这是啥狗屁论点啊!“师父,我还是不懂。” “那么,这么说好了,这次你帮了这个孩子,那么下次他替别的船拉縴的时候,要是又跌倒摔伤了,那么谁要来帮他呢?你这次帮他站起来,但是他下次跌倒了,仍然是需要自己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,而也只有靠着自己的力量站起来,他才能学习到如何克服逆境。” 吕晋嶽回答的语气依旧是平静如止水。“你这次帮助了他,让他少了一次学习以自己的力量站起来的机会,这样他这次的摔倒就只是单纯的皮肉受苦而已,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:更甚者,还有可能让他养成依赖别人的坏习惯,那么到时候他还能继续当这个縴夫吗?” 被吕晋嶽这么一说,我当场呆住:因为我帮了那个少年,‘剥夺’了他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的机会,所以反而是害了他? “不过,做得不错。” 吕晋嶽淡淡地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