END

sp; 夏瑶看着他,深深地看着,然后转过身去向前走,身影很快消失在长街尽头。

  这一次,她没有回头。

  *

  这之后又过了一阵子,姚起东和江喻都回了该回的地方,学校把晚会取消了,匡语湉再也不用彩排,到了期末,是她最空闲的日子。

  这天,也许是为了调节气氛,学校特许她上一节音乐课,不用被“自愿换课”。

  音乐教师里,空调开到最舒服的温度,匡语湉抱着吉他,望着台下一张张青涩的面孔,拨了拨弦,笑道:“同学们,不要这么死气沉沉的,来点歌吧。”

  这话一出,学生们立刻活跃起来。

  班长站起身,问:“匡老师,你什么歌都会唱吗?”

  “我尽量。”

  于是大家起哄,要班长来点歌。

  班长正是那天站门口八卦的女生之一,她笑了笑,开口道:“匡老师,你爱你男朋友吗?”

  匡语湉呆了一瞬,很快点了点头。

  班里此起彼伏的哄笑声,匡语湉的耳尖稍稍红了些。

  班长又说:“那你唱首歌,就唱给你和你男朋友吧。”

  匡语湉轻轻咳嗽一声。

  班长问:“怎么了?不可以么?匡老师你说随便点歌的。”

  “没有,当然可以了。”匡语湉坐在椅子上,抱着吉他,思考了一会儿,犹豫一瞬,拨了拨弦,开始弹唱。

  年少的我们曾以为,相爱的人就能到永远

  当我们相信,情到深处在一起,听不见风中的叹息

  ……

  多少恍惚的时候,仿佛看见你在人海川流

  隐约中你已浮现,一转眼又不见

  ……

  班长听得入了迷,又皱眉,“老师,你怎么唱这么悲伤的歌?”

  匡语湉把吉他放下,“等你们长大就知道了,没有什么爱情是只有快乐没有悲伤的,只要快乐大于悲伤,那这就是一份值得的爱情。”

  班长:“那你和他在一起快乐吗?”

  匡语湉点头,非常坚定,“嗯,很快乐。”

  *

  下了课,匡语湉开车回家,天已经灰下去,好像要下雨了。

  刚到老街街口,恰好碰到头发花白的阿婆坐在马扎上编竹篓,看到她,眯了眯浑浊的眼睛,笑着冲她招手。

  “葡萄啊,下课啦。”

  匡语湉走过来,把手里的伞递给她,“阿婆,要下雨了,赶快回家吧。”

  阿婆接过伞,抱在怀里,又问她:“葡萄,读书辛不辛苦,阿婆觉得你好瘦的了,要下雨了,大宁回家没,让大宁过来接你。”

  匡语湉笑笑,“他已经回家了。”

  “真的?那葡萄要好好和大宁相处,不吵架,知道吗?”

  匡语湉嗯了一声,“好,不吵架。”

  阿婆把伞打开,聚在头顶,跟小孩一样转着玩,“大宁回家了,葡萄你高不高兴啊?”

  匡语湉:“高兴。”

  她当然高兴。

  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,这八年来所有的喜悦,都抵不上在医院重新见到宁凛的那一天。

  阿婆笑吟吟的,“高兴好,高兴不吵架,然后生娃娃。”

  一个声音插进来,“谁要生娃娃?”

  匡语湉回头。

  烟雨蒙蒙间,她回头望,雨幕里看见不知哪儿飘来的一串彩旗,被雨打湿,摇摇欲坠。

  在那之下,一身黑衣的独臂男人撑着伞,站在不远处,静静看着她。

  他变了很多,眼角有了鱼尾纹,发间有些许苍白,但笑起来的模样一如当年。

  匡语湉一下想起了那年的香格里拉,面貌已经模糊的民宿老板在转经筒下祝福他们,对他们说“扎西德勒”,希望他们永远幸福。

  至如今,八年了,这个愿望还是实现了。

  宁凛走近,晃晃她,问:“想什么呢?”

  匡语湉收回神,低声说:“想到了一句诗。”

  “什么?”

  她说:“曾经沧海难为水,除却巫山不是云。”

  宁凛乐了,他笑得格外得意,嘴上偏偏还说:“匡老师真有文化,就是我这个粗人听不懂,要不你再给我解释解释,我是那沧海还是那云?”

  匡语湉含笑不语。

  宁凛转过头微微笑起来,眼里是属于少年时代的清澈。

  寂静的苍穹下,他们撑着伞,肩挨着肩,走过青石板路,走过昏黄的路灯,携手归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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