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节
msp; 我痛哭着,半扶半抱着心儿回到家门口,却发现堂屋里堆着我家那些寒酸破烂的行李。奶奶的咳嗽声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,更显得寒意彻骨。父亲正在给两张歪脚木凳打包,看到我之後,苍老而愁苦的面颊上终於浮现出了一抹喜色,瓮声瓮气地喊道:「回来了啊。老高已经签了补偿协议,拿了钱,叫我们搬走。 我怕你回来找不到,求他宽限了几天,就等你一到家,我们就走了。」 我泣不成声地抱着心儿,呜咽道:「爸,心儿怎麽了。」 父亲看着仍然在唱着好哥哥的心儿一眼,垂着头叹息道:「从你去上大学以後没多久,她就慢慢脑子不正常了。一眼没看到就要跑去村口等你。我每天看着还没事,这两天是准备搬家,没看住她。没事的,她也不会乱跑,就是在村口等你,拖都拖不走。」 我知道为什麽,知道她经历了什麽。被强奸,被污蔑卖淫,被嘲笑和唾駡,被说成破鞋和婊子。即使是明秀婶,在被我奶奶骂破鞋的时候也会痛哭流涕,更何况心儿。 越是坚强的人,崩溃的後果也越严重。父亲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:「在这里总是被人戳脊梁骨……去镇上住应该就会好了……」 我只能希望是这样。 这时奶奶扶着一张小凳,咳嗽着,艰难而缓慢地走出了堂屋。看到我之後,浑浊的眼睛一下子闪耀出了明亮的目光:「斌子,斌子……咳咳……当员警了啊……咳咳咳……快过来给奶奶看看……呃——咳——」 我只得放开心儿,抹着眼泪走了过去,嘟哝着:「奶奶,还没有呢。还在上学呢。」 奶奶似乎也有些神志不清了,糊里糊涂地伸出手摩挲着我,笑得如同春花般灿烂:「咳咳咳……我们斌子当员警了……谁再欺负我孙女儿……就给他抓起来……咳咳——我们杨家也出了员警了喂——我要去坟上给国子爹烧香……」 「娘!这一下雪,你又咳得这麽凶。搬完家,跟我去县里看看。」父亲皱着眉头,沉声说道。 奶奶却拍着大腿,骂道:「你这个败家子,看什麽看,我都这把年纪了,死了就死了。医院是我们能随便进的吗?你有那个钱,不如带丫头去看看脑子…… 真是手里有了几个钱就不晓得自己姓什麽了……」 父亲沉默着,不敢做声。我也不知道说什麽好。片刻之後,父亲叹了口气:「斌子,你那麽远回来,辛苦了。再辛苦一下吧,我们搬到镇上再吃饭。就是你今天回来,我答应他们今天搬,下午他们就来收屋。我去叫你大福叔开车来。」 我当然不会有任何问题,答应一声,就开始帮父亲整理起行李来。 一个小时之後,我坐在一辆农用三轮车的车斗里,抱着一直唱歌的心儿,靠着行李,看着小村从我面前远离。曾经熟悉的一切逐渐远去,最後模糊在一望无际的苍茫雪原之中,像是被雪掩埋。 从那以後,我所有的关於童年和少年时代的,关於我和心儿的那些美好的回忆都就此消失。 我们搬到了镇上父亲租好的一间非常破旧的老房子中,墙壁有很多孔隙,四面透风,而且屋顶也裂开了,渗着融化的雪水。但我们别无选择,因为父亲说:「没得法啊斌子。爹没用,一辈子都挣不起个自己的房子。我问了好多人,都不肯租给我们……怕死了人晦气,又嫌弃你妹糊里糊涂的。没得法,以後就指望你工作了,自己买个房子,就不会像爹现在这样被人赶来赶去的了……」 我只能沉默地接受了这一切。但把行李搬到破房子中之後,我才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:「爹,我们怎麽住?」 父亲的反应有些奇怪,他没有看我,而是好像有些心虚一般,目光闪烁着看向窗外,回答道:「你奶奶住小屋,我在堂屋打地铺,你和你妹住一间房。」 但那间房我看过了。只有一张床。 我惊讶,而且慌乱。这样的安排意味着什麽再明显不过了。父亲希望我和妹妹一起睡。 他为什麽会这麽做?他知道什麽了吗?知道我和心儿发生了不应该发生的事情?父亲却在勉强为我寻找着藉口:「斌子,你妹总是吵着要找你……要给你做老婆。我就寻思着,你要是陪陪她,她会不会说不定就好了……她就是看不着你才疯的,现在你回来了,就和以前一样好好陪陪她……」 我终於明白了。毫无疑问,父亲已经知道了一切。现在想起来,父亲很有可能一开始就知道了。在医院检查发现心儿不是处女的时候,他很可能就想到了是我干的。他选择妥协,很有可能最主要的原因是为了保护我。 虽然我是和心儿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,但在那时的父亲看来,恐怕没什麽比能治好心儿更重要吧。即使是要我再和心儿做不应该是兄妹做的事,他也接受。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麽好。但无论如何,父亲没有明说。我们心照不宣地达成了协议,当天晚上,我就再次和心儿睡在了一起。 虽然不认识我,但心儿显然能感受到我的亲切。自从我回来之後,她就一直乖乖地在我身边,没有乱跑。当天晚上,我在被窝里又一次抱着心儿温暖柔软的身体,听着呼啸的风声时,心儿也很乖很乖地蜷缩在我怀里,像以前一样,把小脸儿埋在我的胸口。只是让我心焦,难过,忧虑不已的,是她仍然对我没有任何反应。不管我是叫她的名字,叫妹妹,还是叫老婆。也不管我的是抚摸她,亲吻她,甚至像以前那样试探着握住她的乳房爱抚她。 我当然不会再有什麽过分的想法。心儿不久就在我怀里睡着了,睡得很香。 她的脸上甚至还带着笑容。我整夜地注视着她,仍然不能接受现实。不敢相信她竟然疯了。我好几次幻想着她突然睁开眼睛,像以前那样甜甜地笑着,叫哥哥。 然後我们亲吻,爱抚,悄悄地做爱。直到窗外的雪光开始照亮屋子,我才眯了一会儿眼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