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节
「小河流,我愿待在你身旁,听你唱,永恒的歌声。让我在回忆中,寻找往日,那戴着蝴蝶花的小女孩……」 婉转多情的歌声在我耳边越来越轻,像是正在悄然远去。我摘下耳机,对店员道:「就要这一套吧。耳机线换成纯银手工线。」 「一共是一万一千六百八十元。」店员的脸上像是开了一朵花,五官都挤在一起:「您是付现金还是刷卡?」 我掏出口袋里那两只鼓鼓的信封中的一只,打开,取出里面装着的一叠人民币。片刻之後,我就提着一台砖头般的音乐播放机和一只刚换好耳机线的耳机,离开了这家音乐发烧器材店。 口袋稍微轻了一些,但要花光这些钱仍然任重道远。我一个人独居,没什麽嗜好,也没有什麽大笔支出的需求。现在这个年代,身为刑警的工资不错,而我除了还房贷以外,其他的几乎都没处可花。 工资存着不管就是了。但口袋里这两只信封装着的钱,我却始终看它们不顺眼,总想快点花光,图个眼不见为净。昨夜扫黄结束以後我拿着那只信封回家,又看到了前不久得到的另一只信封。那是一位警校时的老同学,求我介绍户籍办的同事给他认识,帮他说几句话时,说什麽也要给我喝茶的。 我拿回来之後便丢在那里,快一个月了都下意识地不去看它一眼。但昨夜又拿回一个信封之後,便决定趁着今天休假,把它们消灭掉。 我现在就正在进行着消灭它们的工作,但这并不容易。买了这套随身音乐发烧器材之後,两只信封里加起来的钱也只不过少了五分之一出头。 虽然我偶尔会听听音乐,但对这玩意完全没有什麽研究。店员介绍这六千块的播放机和五千块的耳塞时,说的什麽声场,解析,下潜……我一句都听不懂。 只是用它们听着那些我喜欢的老歌感觉很舒服,便买了下来。但接下来还有那麽多,该怎麽解决? 捐款?不不不。最早我开始收到这种信封的时候,比现在更觉得烫手,一刻都留不住,几乎都是马上捐给了红十字会和希望工程。但後来我亲手抓住了市红十字会的一个贪污了大笔社会捐款,事发後又潜逃的家伙之後,我就发誓再也不会干这种蠢事了。 我漫不经心地提着刚买的东西,在街上晃悠起来。城市再一次华灯初上,我则不知道干什麽好。晃了半条街之後我总算又买了一条女式项链,给自己买了块表,才算是把钱消灭得差不多了。 男人大多不喜欢逛街,我也一样。我只觉得逛街比追逃还累,正想坐着休息休息时看到一间酒吧,赶紧钻了进去。 这是一间球迷酒吧,我以前也偶尔会来喝一杯,看看球。当我走进酒吧的时候,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穿着足球队服的球迷,分成两个阵营,正在为一场还没有开始的比赛大声争吵。 「……你罗毕竟是球玉。二不起二不起。」 「是是是,你们煤球王才是真球王,世预赛进球竟然只比在中超踢球的暴力鸟少两个。」 空气中散发着火药味,以及雄性荷尔蒙的味道。两个阵营的球迷气势汹汹,但我知道不会出什麽大事。他们是皇家马德里队和巴赛隆纳队的球迷,是死敌,几乎一见面就会开吵,甚至偶尔动个手,不过不会真的造成什麽太严重的後果。 我现在休假,就当什麽都没看见,慢慢地抿着一杯酒,等待着即将开始的比赛。 但随即,我听到了让我觉得很不和谐很不痛快的声音:「……巴狗吹破天,欧冠还没肥料多。哈哈哈。你们看看你们阵容,都老得和肥料一样了。」 「你们也好意思扯ac米兰……」 我听到肥料二字,马上无名火起,重重地把酒杯杵在吧台上,走向那第一个挑起这个字眼的,高大健壮正在得意洋洋地哈哈大笑的年轻人。 有些人马上意识到有戏看,开始吹起口哨来。 我不理旁人,径直走到那家伙面前,一拍他身前的圆桌,瞪着他问道:「你说谁是肥料?」 那家伙打量身穿便装的我一眼,大笑起来:「哟,这年头还有米兰球迷啊。 你们就是肥……」 能动手就不逼逼。他话音未落,我就这麽做了。这家伙个子比我还大,看得出来长期锻炼,体力什麽的都相当出色。只可惜我是刑警,是专业的。所以劈啪两声之後,我便把他压在地上,膝盖顶着他的後颈,反剪住他的右臂,怒道:「你说谁是肥料?」 「我操。我操。」那家伙挣扎不动,嘴里还在乱骂。附近的几个年轻人看来是他的朋友,一起站了起来走向我们,其中一个还提起了一张凳子。我只是冷笑一声,腾出一只手掏出证件,喝道:「我现在怀疑这家伙正在从事贩毒活动。无关人员不要干扰我执行公务,否则就是袭警。」 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,一时间那几个家伙都住了脚,其他人则不由自主地开始後退。 「哎呀!」酒吧的老板终於出现,看了一眼之後,急得满头大汗:「杨队,这是怎麽回事?我这就是个球迷酒吧,不是那种夜店,怎麽可能有毒品。是不是有什麽误会?」接着又看了我身下那家伙一眼,唉声叹气:「你小子摊上事了。 这是分局刑警队的杨队长,专门办重案的。前两天那个银行抢劫案你们知道吧? 就是他把抢劫犯抓起来的……」 我当然知道这里不会有毒品流通。这间酒吧其实非常健康,和那种藏污纳垢的场所不同。这些年轻人也只是精力过剩,脾气坏了一些。但我不是第一次这麽恐吓别人,虽然我没有真的打算栽赃陷害这家伙,却冷笑道:「是不是,跟我去局里走一趟就行了。放心吧,不会超过四十八小时的。我们会书面通知你的家属和单位。」 这家伙本来还在叫着「我要投诉你」之类的话,听到我最後这句话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