裂,疼得实在没办法才买了双手套,却招来一顿不懂俭省的教骂。他喝了酒心情不好就抓她的头发往墙上撞,骂她,踢她膝盖弯,让她零下几度的天即使感冒发烧了也要跪在地上向他“认真道歉”!

  这长满冰冷暴力根须的家,每个人的血都只是用来滋养他。

  小地方的人结婚一结就是一辈子。日子再难过也过,被男的打得半死不活也过,被生活凌迟咬咬牙还过,就想过他妈个苦尽甘来。

  可甘未来,苦已翻天。

  她真的过不下去了。

  –

  初叁上学期。顾隐在上晚自习,顾雷和明月打了一架。准确来说是顾雷单方面暴打明月。因为明月给他洗脚时第一次有勇气骂他是个畜生。

  这何尝不是她已出轨的征兆?

  顾雷气得盆一摔就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往院子里拖,明月尖叫着抓他的手。她的头皮快被扯掉,她疼得尖声嚎哭。他握起棍棒棍就往她脊背用力一打,她被打得骨头震疼得像要断裂,顿时软在地上。

  他又开始连续地扇她脸,她说一个字扇一次。眼神血腥地问她还说吗?!畜生。还说是吧?!畜…还说是吧?!畜…还说是吧!再说啊!你他妈再说!他暴踢她的小腿,一面骂她骚批、贱货,疯狂地踢她的肩。

  顾深被哭声惊醒,出来时明月已被打得连哭声都没了,他却还在不要命的打。

  他忙握住顾雷的手腕,胆怯地看他。

  “爸…别打了。”

  情绪上头的顾雷听不得这句。“给老子滚!不滚我连你一起打!”

  顾深看明月真快被打死。脸上都是血,与头发黏在一起,人面鬼样般惊悚。

  他冒着头皮低了头还是劝他。“爸…停下吧。”

  顾雷猛地抓紧他的头发就往墙上撞。拉回再撞,拉回再撞。无数次。

  “一个个的都反了天了!老子喊你滚你不滚!行!老子今天就把你打死!你他妈个没用的寄生虫!”

  他瘦弱的身体摔在墙上,额头已长满血花。血线流过眉毛、眼皮、脸颊再滴在地上。他的表情痛苦到碎裂。

  头好晕。他双手抱住头,生理眼泪失控地和血同流。他敌不过顾雷只有不断求饶。一句句卑微的乞求在肉体殴击声中淹没。

  真痛。

  最后他眼睛红着眼泪流着,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地用纸捂住流血不止的伤口。

  他轻轻偏头。他看顾雷打累后正喘着粗气喝茶,他又看向奄奄一息的明月。

  这腐烂的家,丑恶的人。这绝望的地狱,窒息的泥沼。

  茶一杯又一杯。

  他的血一张又一张。

  –

  “这个多少钱?”

  小摊贩看了他一眼,利落地报了价。“十块。”

  他存了一年的钱买了把黑色军刀。

  顾隐握着打量了一番。“怎么买把刀?”

  “我为什么不能买把刀…”他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。

  顾隐挑了下眉头。随后笑着还给他。“那小心点,别伤着了。”

  他低睫轻语。“我不会的。”

  顾深喜欢那把军刀。

  当刀尖最利一线笔直横破中指指尖,溢出的血液如十字架般神圣。

  他崇拜红色祷告。

  主啊。

  请割出骨髓里他的丑恶,释放神龛里皎洁雪体。痛呻是仪式奏歌,最后,空白、荏弱、软肢都将脱离。头颅、胴体、脏腑将被祭血清洗涤静。

  然后他复生。

  血疤里长层层麻麻的獠牙。

  –

  暗趸趸的房间盛溢下不完的阴雨。他的呼吸很浅,像一片绒羽拂过燥冷的黑夜。

  他问他:“哥,这家会散吗?”

  散。像风里的一堆随意的干沙。

  他忍疼平躺在床,任顾隐抚摸他的松软发根。他无比痴享被在意的人安慰,如此他便失去了所有痛苦。

  他像金灯藤般太渴望绞占仅有的温暖。

  顾隐看他额头半结疤的伤,手只是一直抚摸他。半刻后,他冲顾深笑了笑。

  “我知道一个挣大钱的路子。不久我就带你和妈一起走。然后我们一起上学。”

  顾隐低了声。“到时候你就能正大光明地说…”眼中星光,笑意满天。

  “我是顾深。是顾隐的双胞胎弟弟。”

  顾深高兴地露出梨涡。“我很想和哥一起上学。”

  顾隐的笑没有梨涡,所以在学校顾深从不笑。

  顾深因梨涡笑起来尤如稚儿般可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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