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章 长在贝壳里的软体动物

  !

  (一)

  从人才市场出来,筋疲力尽,仿佛虚脱了一般。早晨出门时如朝花带露,此时,精神气遭到毒阳曝晒,蔫了。

  回到小区后,在附近买了菜,带回去。

  “租房”老头听到开门的声音,热情地探出头来。

  见常夏蹲在厨房的地上摘菜,走进来,要教常夏。

  常夏说不用。老头站在一旁看常夏手脚麻利地摘完菜,又站起来洗菜,他说:“咦,看你文文静静的,但手脚还蛮快的嘛!”

  常夏一边洗菜一边回答道:“当护士的习惯,如果手脚不快,根本下不了班,活太多了。”

  正说着话,常夏猛然感觉一只手掌在她腰间重重捏了一把,只听得老头说道:“怪不得,别看瘦,身上肉还挺结实的。”

  常夏猝不及防,浑身一缰,但那只手已经闪过去了。

  这好似轻描淡写的,如同一个长辈对晚辈的无邪,只因隔着冬天厚厚的外套,看不准,谈话兴中,随意抚摸着女儿的头发一般,用手测一下常夏的腰身。

  常夏没有转过身来,站在水池边,哗哗地又重新打开水笼头清菜,不再吭气。

  晚上到报社,照例做忙碌中的闲人,不过,仍不会早走,当庄庄把最后一份样稿送到电脑排版房,灯光下,看庄庄不停打哈欠,眼袋又似乎松弛多了一层。

  跟着庄庄一起下了电梯,庄庄骑着自行车匆匆走了,留下常夏一人匆忙赶到站台,路灯将夜映得像深潭的水半透明,洌着寒意。公共汽车已开出站台,因红灯停在非常近的十字路口。

  她气喘吁吁地奔过去,穿身车身绕到车侧,敲着车门,敲门的声音使车内的人都隔着玻璃朝这边张望,还有司机的眼神也隔着深夜的玻璃而格外的冷冰冰的阴沉,车呜的一声开走了,没有打开车门。常夏凄伤地凝视前方,然后转身往回走。

  等了近十二点了,才有第二辆车来。

  那晚,大约白日太疲惫了,靠在车座上迷迷糊糊地睡,直到车子猛然掉转车头,才惊醒,坐过站了。

  随着人群下车,不熟悉的四边景物在夜色中如同将她置于荒野,惶然因夜深显得格外的浓烈,如同白纸上倾倒下的黑墨水。

  沿着原路往回跑,只有奔跑才能挤压所有的思绪,让跑成为唯一的内容。直到原先的站牌下,看着“租房“老头的不停地搓着手,不住地走来走去的身影。

  这个可厌的老头是她在这个城市唯一的真实联系。

  “租房”老头有时和他女儿一起出来接常夏,有时太晚了,女儿睡了,他就单独出来接常夏。尽管常夏不让,可他仍乐此不疲。

  虽然“租房”老头令人生厌,但在那一刻,仍让常夏感觉到了一丝温暖。

  在这茫茫人海的南京,也只有暂借她一隅居住的老头与她有联系了。

  “回来啊,今晚怎么回来这么晚呢?”老头接到了常夏后,一边并排往回走,一边仍忍不住啰啰叨叨。

  (二)

  在人才市场找工作失败后,她需要有人听她诉说,有人告诉她该怎样做?恩灵和春珊都留在了小镇,无法告诉她。

  她又想起了这个叫“秋水”的网友,毕竟他是“外面”的人,也许可以告诉她。

  ic公用电话亭就像淌过水面的圆蒲一样,在常夏的生命中留下了从此岸向彼岸涉水的印迹。

  “你真的到南京了。”那个男孩子接到常夏的电话后,好似有些高兴。

  当常夏说完她的事情后,那个男孩子在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,然后说:“我现在有点事,你等几秒钟,我马上就给你打电话。”

  还未等常夏反应过来,电话已挂断了。

  常夏怅然若失,靠着ic话机,呆呆地看着人行道,看来,她得走了,网络里的聊天都像冰雕,在阳光下,就会化成水。

  常夏,你真的很烦,处处惹人讨厌,谁有义务帮助你呢。就在常夏懊伤、胡思乱想之际,电话铃响了。

  常夏接过话筒,还是那个男孩子。接通电话后,挂掉,再拨过来,常夏心里明白了,其实,他在不动声色地替她节省长途话费。

  大约他心想,这个女孩子,刚到异地,不容易。初次,常夏就感觉到了这个男孩子的善良。

  星期天的早晨,如若是在自己的家里,天上本应似乎有个花篮倾倒下来,里面的干花瓣散发出清香慵懒的气息。

  可睁开眼睛的常夏,她的星期天早晨却是苍茫而空洞的。

  一声清脆的电话铃音响起,“租房”老头接电话的声音,隔着房门,显得有些遥远,这一切像是河对岸风吹出的声响,与她没有关系。

  但突然她的房门响起了敲击声,裹在被子里的常夏微微皱起了额头,她不知“租房”老头又要搞什么名堂?

  “有电话找你,一个男孩子的。”门外传来“租房”老头有些神秘兮兮的声音。

  在这个城市,谁会来电话找她?常夏跳下床来,披上外套,打开房门,摘下挂在走道墙壁上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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