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02章 妈妈之死
爸爸的。」
猥琐大叔说:「你爸爸叫什么?」
我说:「薛xx。」
他拿着小本子急匆匆地跑下了楼,我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,从窗户上看到他跑到公共电话那里打电话,就也下了楼,远远地听到他在对着电话说:「喂,你好,我找薛xx。哦,我他邻居,他家里出事了。嗯,好……哎,你好,薛先生,我是你楼下的邻居,你老婆出事了,你快点回来吧。她,她那啥,割脉了。你别激动,我已经帮你叫了120和110,一会儿他们就来了,你也快回来吧。嗯,对,你儿子也在,就是他和我说的。免贵姓钱,嗯,好,好,没事没事,嗯。」
猥琐大叔放下电话没多久,110就来了,20年前的车速那绝不是盖的。几个绿衣绿帽的警察叔叔走了过来,猥琐大叔上去和他们说话。然后120也来了,看着他们在我家里进进出出的,我很紧张,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场面,白绿相间,气势磅礴。中途还有几位警察叔叔来问我问题,问我什么时候发现的,最后一次见到妈妈是什么时候,说了些什么,等等。
过了一会,爸爸也回来了,他和警察叔叔们说了一会话,我看到妈妈被人用白布裹着抬出了卫生间,又抬出了家门,一直抬到楼下的救护车里,周围围上了好多看热闹的人。
看着装载着妈妈的救护车越行越远,我的心逐渐充满了恐惧:妈妈,她,是不是,死了……
妈妈真的死了,她那美丽的身体变成了一捧白灰,装在了一个小盒子里,被姥爷一家人带走了。我知道什么是死,我很怕死。我不知道死有多痛苦,我也想象不到,但就是因为想象不到,才更觉得它恐怖。以后我永远都失去妈妈了,爸爸说妈妈去了另一个世界,那个世界很遥远,她会在那里远远地看着我,守护我,直到永远。
公元1990年10月12日,星期五,农历庚午年八月廿四,阴雨。我的妈妈李筱晨于家中卫生间内割脉自杀,与世长辞,享年32岁,其腹中尚有8个周的身孕。
我和爸爸生活在了一起。在妈妈去世后的第八天晚上,我听到妈妈的房间里又传出了争吵声,这次是两个男人的声音,一个是爸爸,另一个是公鸭嗓。
公鸭嗓:「薛大哥,你饶了我吧,这不关我的事啊,是她先勾引我的。」
爸爸说:「放你妈的狗屁!就你这烂样,还勾引你。」
公鸭嗓:「真的啊!薛大哥!我虽然也想,但我知道我自己是什么德性,所以压根就没敢打嫂子的主意,真的是她主动的,不然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!」
爸爸说:「你说说这些照片都是怎么回事?」
公鸭嗓:「这些都是她叫我拍的,照相机和胶卷也都是她买的,都外国进口的,里面那些花样玩意也都是她想出来的,照片也她自个儿去洗的,洗出来给的我,叫我留着欣赏,我,我,我都是听她的啊,她,她那啥还拉着我看黄色录像,叫我跟着里面的学,那些录像带也是她搞的。啊啊,就在那柜子里……薛哥,真的和我无关啊,都是她,都是她啊!你放过我吧!我以后给你当牛做马,当猪当狗都成,下辈子也是,你放了我这条狗命吧!」
爸爸说:「小赵,当年你高中毕业后,出来打工,如果不是我可怜你,你早饿死了。你现在做出这种事,好歹你也是曾考上大学的人,也算个知识分子,你就对我这么恩将仇报?」
公鸭嗓:「薛哥,是我对不起你!你看在这两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,饶我这条烂命吧!」
爸爸说:「小赵啊,这人犯了错,他就得受到惩罚,你既然犯了法,那谁也救不了你。」
公鸭嗓:「薛哥,我老家还有好几十的老母亲要养,我死了,就没人养她了,求求你了……我给你磕头啊……」
赵叔叔一整晚都在哀求爸爸,那公鸭音都变哑了,听得我昏昏欲睡。突然,妈妈的房间里爆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公鸭咆哮:「薛xx,我操你妈!」紧跟着是搏斗声,然后是公鸭的惨叫声,最后是爸爸的声音:「就你这小鸡子样,我真连刀子都懒得跟你动,杀你我还嫌脏我手,滚!」
我从门缝中看到赵叔叔悲惨地滚了,像一只斗败的小鸡子,像一只落水的癞皮狗,夹着尾巴爬出了我家。
后记,赵xx因犯流氓罪,情节严重,性质恶劣,判处死刑,即日行刑,享年21岁,钦此。
几天后,爸爸将妈妈生前所有的东西,照片、衣服等全部都烧掉了。后来,爸爸又把我送到了一所住宿制学校,我开始在全新的环境中一个人孤独地成长。
每当夜幕降临时,我总是无法安睡,总是想起妈妈的怀抱,妈妈的体温,几乎每晚都会躲在被窝里哭。即使睡着了也会做恶梦,经常梦见妈妈在前面走,我在后面不停地追,总是追不上,无论我怎么哭喊,她都没有回头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