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

>   季子期眉角微挑,眼底如释重负的笑意涌出:“他到底还是按捺不住,终于来了。”

  元惜是北蛮国皇族,生来好战,六年前天壑城一战,他为副帅,季家三位少将战死后,他下令将三人尸首运回北蛮国,葬于北蛮腹地为他征战之战利品,若季子期心底有本夺命谱,此人可算得上第二。

  北堂晏这么想着,眯起一双俏死人的狐狸眼:“你六年来夺回了十座城池,不少北蛮老将死在你手里,他想要你的命不是一日两日了。”

  季子期以自己的性命为诱饵,在京城散布季家军失幸于大夏国君的传言,领着一万军士在这个破旧小城负隅顽抗三个月,直到弹尽粮绝之势天下皆知。以元惜的性子,能忍到如今已是个奇迹,好在他终于上钩,想起京城兵部施加的压力,北堂晏有些叹然,若非皇座上的那位,以季子期的作为,恐怕早死了几百回了。

  “北蛮军营的粮草到了?”

  “元惜一向不薄待自己,他的军队未到,补给倒是来得早,放心,我已让人动了手脚,必不会误事。”

  南征北战数年,北堂晏的手段她一向信得过,季子期点头称好。

  “其他各处如何了?”

  “秦老将军和郑将军已整装待发,明日会突袭羌城与邺城,北蛮边疆军队被牵制,他们无暇援军这里。”

  “阿宴,告诉凌霄,军队朝三面后退百米,隐于城外古林不得外出,我要让元惜亲手把他北蛮大军推入死地,然后……”她手中的战旗倏的插在北蛮帅旗上,声音清冷:“万劫不复!”

  花了三月时间秘密将十万大军引渡至此,为的便是明日!

  北堂晏点头,淡淡道:“北蛮国不是一日便可拿下,元崇是北蛮的太子,若非时机,他不会再来边疆,至多还有半月,塞云城可解。”

  元崇,六年前买通天壑城副将,亲手斩杀季老将军,以军功而声势滔天的北蛮太子,季子期做梦都想凌迟的人。

  “半月不够。”异常坚决的声音让北堂晏一怔,似是明白季子期的意思,他点头,退了出去。

  见北堂晏走出书房,季子期冷峭的神色微微和缓,望窗外满月,手腕不自觉握紧。

  七月十五,过了今日,她来边疆已经整整六年。

  瑰丽的容颜袭上疲倦,许是这局棋布得太久,季子期心底有些紧张,从书阁里拿出一小壶酒,端坐在木椅上破天荒的赏起月来。

  脑海里不期然出现六年前金銮殿上那人望着她时的颓败坚持,季子期扯了扯嘴角,暗笑自己矫情,过往的一点情分,也不知那人还会不会念着,她如今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悍将,想必他坐拥三千后宫,早已不稀罕了。

  只是,那句话,他不知还记不记得。

  “子期,皇兄早逝,临儿还小,你等我十年,十年后我去接你回来。”

  京城外,一身素服的夏云泽不过及冠之年,却在一夜间奇迹般成长起来。季子期闯金銮殿,退皇家婚书,一意孤行随军出征,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反对,只是在她离京这一日前来送行。

  “夏云泽,我会夺回天壑城,你别等我了。”沙场无眼,她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回来。更何况夏云泽位居国君,又岂能等她十年,如今种种承诺,到将来不过一句笑话。

  “你相信我,我一定会去漠北,总有一日我会倾尽大夏为季家一战,为天壑城死去的将士和百姓一战。”

  少年转身就走,季子期最后记得的,是夏云泽消失在夕阳尽头单薄却坚韧的身影。

  没错,有我在的一日,天壑城迟早会回归大夏。

  季子期骤然起身,小壶中的烈酒一饮而尽,眼底煞气凛然。

  只不过,夏云泽,你好好做你的皇帝,你喜欢的那个季子期从踏上疆场手染鲜血成为刽子手的那一刻起,就已经不存在了。

  第二日日落时,五万大军危逼塞云城,季子期布了三月的棋局收网,塞云城上,她望着嚣张倨傲的元惜,不过轻轻一句话,便开启了日后这场久负盛名的战局。

  “我季子期有生之年,不夺回天壑城,绝不卸下一身战甲!”

  身着素服的女将军立于城头顶端,俯瞰城下仿若战神。

  十日后,战火将息,北蛮十万大军埋骨塞云城,不可一世的北蛮皇子元惜身死。

  此时,塞云城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各国朝堂。

  血战停息的深夜。

  北堂晏看着换下将袍,身上还带着血腥气的季子期,倚在门边似笑非笑:“你这是何苦,你大战之日是他即将成亲之时,莫不是现在还要赶回去恭贺他不成?”

  季子期一声不吭缠好腰上染血的绷带,淡淡吩咐:“你带将士回靖安城,我几日后便回,北蛮如今人心惶惶,不会想到我不在城中。”

  见季子期答非所问,北堂晏轻哼一声。着上暗红曲裾的季子期手中握一长笛,已行到了门外军马旁。

  “哎,季子期!”马上的女子听见呼喊,回头,门边青年吊儿郎当喊道:“我答应卖命给你十年,我看你是早亡的命,还是早些还我自由算了吧!”

  “放心,十年之期,我即便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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