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百零五章 长不大的家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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姚仙之终于找到机会了,调侃道:“换成我,面对那么一位国色天香的山上仙师,还是一位女子止境武夫,肯定情难自禁,夜不能寐。”
陈平安笑呵呵道:“夜不能寐?辗转反侧是吧,小心伤到腰,那就雪上加霜了。仙之你可以啊,倒是个好人,原来是不愿意祸害姑娘,怕娶进门守活寡?”
姚仙之差点憋出内伤,只得喝了一大口温热黄酒。
老人笑问道:“既然你们都是大宗师,可有切磋?”
陈平安点点头,“赢了。”
老人又问道:“要是对上那个吴殳呢?”
陈平安想了想,还是点头道:“能赢。”
只是会赢得不轻松,吴殳毕竟是一位在归真一层打熬多年的止境武夫,陈平安除了全部撤掉手脚上边的符箓禁制,还要多出一份分胜负的心态,彻底放开手脚与之问拳。
如今陈平安与人问拳,大致可以分出四种情况。
压境,不压境,身上有无符箓禁制,以及最后一种“现出真身,城头姿态”。
刘宗轻轻敲门,推门而入,搓手笑道:“什么赢了能赢的?”
姚仙之又倒了一碗酒给刘宗,说道:“我们在聊黄衣芸和武圣吴殳呢。”
刘宗晃着酒碗,闻着酒香,转头望向不再喝酒伸手烤火的青衫刀客,瞥了眼对方腰间的叠放狭刀,问道:“你那个开山大弟子,什么时候跻身止境?”
陈平安微笑道:“已经是了。”
刘宗一口饮尽碗中酒水,愁得整张老脸都皱在一起,犹豫片刻,小声道:“其实一直想要找个机会,与黄衣芸问拳一场,可惜上次在桃叶渡见面,她是以蒲山山主身份,去跟咱们陛下谈正事的,我不好开口。现在嘛,何必舍近求远,是也不是?”
陈平安笑道:“就等刘老哥这句话了。”
刘宗苦着脸道:“我才是金身境,无法覆地远游,在船上问拳也不合适,到了仙都山再说?”
陈平安说道:“不用那么麻烦。”
刹那之间,改天换地,唯有一只火盆依旧,四人仍然围炉而坐,但是除此之外,天地再无余物,
四人与那火盆,皆如虚蹈太虚,好似悬停在一处无尽苍茫的远古秘境之中。
姚仙之轻轻跺脚,脚下涟漪阵阵,就像踩在了一处平静湖面之上。
陈平安站起身,一步横移,站在了距离火盆百丈之外的虚空中,一手负后,一手递掌,微笑邀请道:“武夫刘宗,只管出拳。”
刘宗坐在原地,头皮发麻,如坐针毡。
说来也怪,陈平安这小子,当年一身雪白长袍,背剑误入福地,当年做掉了那个天下无敌的老匹夫丁婴,离开藕花福地后,这么多年做了哪些壮举事迹,其实刘宗因为当了大泉姚氏的首席供奉,都大致听说过,哪怕是上次在蜃景城重逢,当时陈平安就已经是头?”
陈平安介绍道:“真名‘逐鹿’,是正史记载的那把曹子匕首。”
而陈平安手中这把短刀,铭文“暮霞”,与那把曹子匕首一样,铭文都是障眼法,这么多年陈平安始终没有找到此刀的线索,既然能够与曹子匕首品秩相当,肯定来历不俗,加上当年是得自那座割鹿山的刺客之手,就被陈平安顺势取名为“割鹿”了。
刘宗眼神赞赏,点头道:“好刀好名字,当下持刀者,更是如此。”
刘宗身形一闪而逝,只在原地和一袭青衫之间,拖拽出一抹刀光流萤。
陈平安纹丝不动,抬起一臂,以双指捻住那把逐鹿的刀尖,一掌拍下,重重摔在刘宗的面门上,打得刘宗当场倒地,一把匕首脱手,陈平安再一脚踹中刘宗的脑袋,瞬间横滑出去数十丈。
陈平安依旧站在原地,只是将匕首轻轻抛还给刘宗。
刘宗一个蹦跳起身,伸手接住匕首,拿手背擦拭满脸血水,再歪头吐出一大口淤血,气笑道:“好小子,都不压境?”
陈平安反问道:“压境不压境,有区别吗?不都还是需要我收手再收手,才能防止不一个不小心就打死你?”
远远观战的姚仙之,瞪大眼睛,听着陈先生的那番言语,突然觉得有些陌生,好像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陈先生。
老将军喝着酒,微笑道:“你以为他这些年是怎么走过来的。”
一样米养百样人,百家饭养活一个人。
世道人心,求活不易,此间艰辛困苦,不足为外人道也。可能唯一言语,所有道理,剑修只在剑,武夫只在拳。
演武场那边,陈平安自顾自摇头道:“只是金身境底子凑合,勉强不算纸糊体魄,就觉得可以当成半个远游境了?不凑巧,在我这边,还真不能这么算。”
“求我压境也可以,我就一压压三境,同境领教对方刀法。”
“第二种选择,压不压境随我,站在原地不动,能不能让我移步随你,挪半步都算我输。”
落魄山竹楼一脉。
历来如此教拳喂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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