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人劫

  第一章、人劫

  昏暗的水牢之中，充斥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腐臭的气息。水，只有刺眼的暗红，一个少年的身影若隐若现，若走近细看，会发现少年已是伤痕累累，那些新旧不一，大小不同的伤痕，无一不显示了少年到底经历过些什么。即使已经无比虚弱，少年的眼中仍然有着明亮的光，宛若那窗外的一轮明月。

  “披马整装，你拔起战旗。回头望着那远处宫城，说着待陌上花开，可缓缓归矣。听起来真是潇洒写意，可又有什么用呢？你的战旗还未插在远方，那片麦田便已被移作坟冢……你心怀期许，却用迷茫与欺骗走在这条你期许的路上。”少年的脑海中回荡着他的皇姐唯一一次来看他的时候留下的这句话， 一遍又一遍，仿佛毫无终点。

  “轰———”这关押朝廷一级罪犯的底层水牢缓缓开启。

  “人劫，三年已过，你可以走了。”来人只是不咸不淡的留下一句话便是转身离开。

  “呵，我这个皇子，好像真的被天下人所鄙弃了呢，罢了，三年都过来了……”少年微微抬首，眯着双眸，接受着许久未见的光明:“是啊，三年了呢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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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呼……”

  颜玦长呼一口气，紧紧注视着久违的明月无声苦笑，爬出水牢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，却耗费了他整整五个时辰。三年来，小至刺刑，大至削骨，他的身体从内到外已经是残破不堪了。

  他尝试着向前迈了一步，不出意料的，又摔倒了。难以想象，究竟如何的折磨，让一个被人所仰视的破云强者，变得连走一步都是奢望。

  匐在地上的颜玦怔了片刻，用力眨了眨被血痂覆盖的双眼，伸出已经没有知觉的双手，用力的抠着泥土，努力让自己的身体向前移动。

  他不知道恨谁，他知道这一定不是他父皇所为，因为他的父皇知道他虽然杀了很多人，但他，是无罪的。

  他也不知道该不该恨，因为三年之期后便可以出了这皇宫，去他想去的地方。那将是他，新的生命的开始……

  “轰轰———”

  伴随着雷声，雨缓缓下起，冲刷着颜玦一路留下的血迹。勉力爬到一颗枯树下的他，无意识的缩起身子，也许，睡一会儿会好些吧……

  “啪、啪、”

  在颜玦睡过去没多久，一浑身湿透的华服少年，在雨中踩着急促的步子来到枯树下。

  “……哥？七哥？”少年在看到树下血人的瞬间，瞳孔微缩，呆站了片刻，双唇轻颤的问出一句，而后浑身开始颤抖，直至双腿一软跪在颜玦身前。少年伸出双手，轻轻抱住颜玦:“哥，醒醒，醒醒好吗，回家了，我来接你回家了……”

  少年知道，他没有在这悲伤的时间，轻轻背起颜玦，尽力的控制着不让背上之人感到颠簸，向着前方飞奔而去。

  “哥，还记得吗，你跟我说你要去的江湖，那里都是豪情，是你最想去的地方啊！”

  “哥，你说过，极北的雪山之上有着仙宫，那里是天下最美的地方，哈哈，当时我居然还信了，也不想想你可是连皇宫都没出过啊……”

  “哥，哥？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，说好的，说好的，我们要一起行走江湖，一起去东海，一起去极北的雪山，一起……”

  夜色如墨，少年低声的哭泣逐渐被雨点的碎击声掩盖……

  未及弱冠，除却太子，所有皇子便要搬出宫内，到自己的封地生活。可他，颜令清没有，只有几处庄园在皇城附近，他以往从未觉得这是幸运，但今日除外，因为出了天牢的哥哥，很有可能被百官仇家报复，所以将颜玦藏在他的庄园，无疑是现在最好的选择。

  “砰——！”

  一脚踹开自己的庄园，颜令清便立即大声吼道:“来人！给我来人！”

  “殿下，发生何事？为何如此深夜才回来？”一老者缓缓从雨幕中跑来，刚想将手中的纸伞递给颜令清，便看到他家殿下怀着浑身是血的颜玦:“殿下，这是？”

  “等下再说，快把庄内所有的大夫全部叫来，立刻！”颜令清双目赤红，低声说道，却带着无法质疑的绝对。

  老者一愣，他的印象里，这位皇子可是最为温和的，即便对下人，他也从不曾历色相对，今日确是有些反常。是因为……那个血人？老者也不敢再多耽误片刻，立刻转身离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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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“殿下……这，真不是寻常医者所能医的。此人先不说其五脏六腑，单是这浑身隐疾都非一般人所能承受，还有此人的骨头 新旧不齐，太过脆弱了……若加上他都有损伤的五脏，老朽很难想象，他是如何活至今日。”

  骨节早已握的发白的颜令清听得此言，深深的闭上眼睛:“那如今，他情况怎样？”

  华贵的殿寝内，一白衣长髯老者顿了顿，慢慢斟酌道:“活至今日，已属奇迹，按照当前状态，怕是……活不过一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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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翌日，干净的一处内室，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