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9章 戏中是客

且连这点抗压能力都没有的话,你如何在陆家立足?便是陆荣坤,你都不是他的对手!”

  说完,也不管亲昵与否,依旧我行我素八方不动。

  这幅理所当然的姿态让溪草气急,不过这一点倒是提醒了她。

  “说起来,今日是良驹哥给我的戏票,不知他到哪里了,小四哥,你帮我去找找行吗?”

  下首的被杀得惨烈的顾维生好似抓住了什么把柄,猛然抬起脸。

  “良驹?你是说陆荣坤家里的小子陆良驹?”

  溪草佯作惊讶,“原来顾厅长认识陆叔叔?”说完又觉得失言,一派天真道。

  “看我糊涂的,陆叔叔是巡捕房探长,顾厅长自然认识他啦!”

  那讨打的口气,仿佛巡捕房探长的职位比警备厅厅长还大,顾维生认识他还是什么荣幸似的!

  “他前几天已经被降为普通警员了!”顾维生不耐烦地丢出一张牌。

  “怎么,你和那家伙很熟?”

  “是吗?”溪草故作惊讶,手下却不含糊,又依次碰了牌桌上其他人的几张牌,把顾维生杀得片甲不留。

  “陆叔叔对我可好了,那真是太遗憾了。”

  终于,这一局又在溪草毫无悬念的压倒性胜利中结束了。

  看着顾维生气急败坏的模样,溪草笑得愉快,如果顾厅长把失败的不满和怒意发泄给陆荣坤,那真是太棒了。

  顾维生手中的筹码所剩无几,而张存芝已经负债累累,离约定的三圈还剩最后一局,已经不难想象后面的结果。

  忽然窗外传来一阵婉转清丽的歌喉。

  溪草浑身一震,不经意间停了手中的动作。顾维生的下属见厅长输得凄惨,一个个早就冷汗连连,注意到溪草走神,不免卖力分散她的注意力。

  “刚刚有人向梅老板点了一折《长生殿》的《月宫重圆》,想来是梅老板换好衣装重新登台了!”

  “这位梅老板,扮相可是万分俏丽啊,小姐您不妨看看。”

  “前面有一个叫陆云卿的小姐也不知是何方神圣,竟给他那么多打赏银……”

  “莫不是……毕竟那位可是是比女子还要勾魂!”

  “如果小姐感兴趣,一会下戏了,不妨让他过来让您仔细瞧瞧?” 这人似乎知道些什么内情,压低了声音。

  “新政府不是讲究男女平等吗?这位兔儿爷兴许很会讨女子欢心。”

  说完,几人对视一眼,发出一阵轻佻的猥笑,连张存芝都有些看不下去。

  “够了!”

  溪草气得把桌子掀了。

  蹬蹬蹬往外走,被耳边那几乎能轻唱出来的熟悉唱词,压抑得天旋地转。

  她想哭。

  恨梅凤官不自爱,沦为旁人身下的兔儿爷,被人轻慢蔑笑。

  更恨自己无能为力,无法改变什么,连说服人的理由都显得幼稚苍白。

  溪草隐在暗处,呆呆地看着那个方向。

  台上的一折《长生殿》,他扮相美艳,依旧是贵妃,和明皇在月宫重逢,咿咿呀呀说不出的圆满;而那毕竟只是遥不可及戏,他们现实中也重逢了,却千疮百孔,往事不提。

  “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?”

  一阵猛力把溪草呆怔的身体强硬扯了过去。

  溪草转过头,看着谢洛白怒不可遏的脸,一瞬明了过来自己刚刚的冲动想来破坏了他的大事。

  溪草张了张嘴,这才发现喉中哽咽,再看向身旁人只觉得一片模糊。

  “……对不起。”

  “对不起?”谢洛白冷笑,想起方才顾维生大声嚷嚷虚张声势想抵赖不忍,面色更冷。不过即便溪草这局没有结束,显然已是大获全胜。

  谢洛白明白,就算没有这一出,顾维生也不会束手认栽。

  溪草方才的动作,不过给了他一个起事的借口。

  然而,就算他默认了溪草和那个叫梅凤官的戏子的行径,然在大事面前公私不分,这点让谢洛白很是不快。

  对,一定是这样。

  再怎么放肆,前提是要帮他干完活!把他一个堂堂司令丢在后面这是什么话?

  就算要泡男人,也要分清主次,时刻记住谁才是掌握她命运的人!

  谢洛白如此解释自己胸腹中那股莫名要捏碎她的冲动,以及无来由泛起的酸意。

  “等我处理好上面,再来收拾你!”

  谢洛白牵着溪草转身,溪草还没有晃过神,只觉得重重一撞,下一秒竟被谢洛白抱在怀里就地往前打了几个滚。

  随着空气中声声抢响,溪草只看到方才他们站立的地方已经被打成筛子。

  正隆祠戏楼中除了警备厅的人,剩下的便是谢洛白的人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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