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章 火火火火

回来,很多年没有为冬豫清扫墓碑。去年跟柏林爱乐乐团回国演出,时间太匆忙,没待多久就又飞去国外。

  冬稚逛了很多地方,去澜城一中看了看,学校早就翻新重建过好几次,校园扩大数倍,多了好些栋以前没有的楼。

  看着穿新校服的学生进出,说话,打闹,校外的小卖部比从前时髦对了,周围开起各式各样的店,不禁心生感慨。

  时间是真的过去了。

  看完一中,冬稚没忍住,回了从前居住的那条巷子。

  陈家大宅空无一人,后面那件带小院子的平房,是她们一家住了多年的地方,同样空空如也。墙壁上爬满了青苔,远远看着就透着一股湿气。

  两家都大门紧锁,日升日落,曾经的那些恩怨,除了他们,无人知晓。

  冬稚呆呆看了好久,太阳被云遮住,回过神来,站在路边拦车。

  开的士的司机见她看什么都很有兴致的样子,好奇问:“姑娘你是外地人?”

  “不是。我是本地人。”冬稚问,“我像外地人吗?”

  “像。本地人哪有兴趣看这些,天天看都看烦了……你很久没回来了吧?”

  冬稚说是啊,目光带着怅然,从窗外那些崭新的建筑掠过。

  这个城市,让她有熟悉感的地方已经很少了。

  开了半个小时多一点,车停在公墓外。

  冬稚付了钱,步行上去。公墓陵园正门口这条道有点陡,每逢清明,来祭祀的人家开着小车都上不来。

  她还记得冬豫墓碑所在的位置。

  那时候年头早,是刚建成的墓地,如今比原先扩大了好几倍,他的墓碑所在,已经成了偏僻的角落。

  冬稚凭记忆找到冬豫的墓碑,本以为会落灰,却发现墓前很干净,还放着一束黄色的小花。

  许博衍是不知道这里的,毕竟冬豫不是他的亲人,不好让他打理这些。霍小勤又不能常来,哪能这么干净?

  她左右看看,见不远处有个工作处,提步走过去。

  窗口是开着的,一位守墓人坐在里面,见她来,问:“什么事啊?”

  “大叔你好。”冬稚问,“那边那座墓碑为什么那么干净啊?还放着花,是有谁来过吗?”

  守墓人眯眼往陵墓瞧了瞧:“你说哪一座?”

  冬稚把墓碑的编号告诉他。

  “哦,那一座啊。”守墓人扯了扯草帽,“那一座,有个年轻人经常会来,大概隔个两三个月吧。他给了钱,让我们定期打扫,每天扫一次——”他比了个一的手势,“还让放花。我们就每天扫一遍,摆一束花上去。虽然人家不在这,但收了钱总得办事对吧……”

  冬稚愣愣问:“从……什么时候开始?”

  “从什么时候开始啊。”大叔想了想,“去年还是前年吧,已经一年多快两年了。”

  “您知道是谁啊?有没有名字?”

  大叔看着她,“你问这个?”

  冬稚解释:“那座墓碑是我爸爸的。”

  大叔哦了声,“我们也不知道他的名字,我看看……”他转身,从里面找出一本本子,翻了半天,说,“哦,在这……没有名字,登记的时候就留了个姓,姓陈。”

  姓陈的年轻人。

  “……谢谢。”冬稚挤出笑,怔愣着转身,回到墓碑前。

  姓陈的年轻人还能有谁呢?

  许博衍跟她提过,陈就回国大概也就差不多两年的样子。

  停在冬豫的墓前,冬稚缓缓蹲下,那束黄色的小花还带着露,她伸手碰了一下。

  黑白照片里,冬豫的面容多年未变,还是她记忆里的样子。

  鼻尖忽然有些发酸。

  小的时候,冬豫没事时常常抱着她和陈就坐在院子里。他俩坐在他的膝头分零食,冬豫就带着笑看。

  她把饼干掰成两半,分给陈就,陈就会再对着掰开,把另一份分给冬豫。

  冬豫会逗她,说:“哎哟,都不给爸爸吃的啊,还是陈就好。”

  她一听急了,立刻把自己那半块整个往他嘴里塞,一边说:“给的,给的!给爸爸吃!我的全都给爸爸!”

  冬豫当然不会吃她的零食,还给她以后,马上哄她高兴:“好好好,冬稚也乖。爸爸现在不用啊,等爸爸老了你再给我吃好不好?”

  她点头如捣蒜地保证:“等爸爸像对面的爷爷一样,没有牙齿了,我就把饼干弄碎了喂爸爸吃!”

  陈就也不甘示弱,跟着大声嚷嚷:“叔叔!叔叔等你像那个老爷爷一样走不动了我推你,我用车拉你,带你去很多很多地方!”

  他们斗嘴一样,就此展开争辩,争谁会对冬豫更好。

  冬豫就笑着,一迭声地说:“好,好,都乖……”

  那个时候,那个时候——<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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