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4章 更吹羌笛关山月(3)
“没问题,是她在庸人自扰。顾医生不是升科室主任了吗,科里来了几个实习生,有个女孩脸皮特厚,明知顾医生结婚了,还觍着脸上前表白。人家顾医生做得很正,当场就拒绝了,还把宁檬带来医院秀恩爱,并要求医院把这女孩调去其他科室。没想到那女孩竟然找上宁檬,让宁檬主动退出,说什么她是明日黄花,人老珠黄,配不上顾医生。宁檬是个骄傲的人,上学的时候你知道的,那都是被男生们捧在掌心里,她哪里受得了这番羞辱,上前给了那女孩两巴掌,不小心把人家耳膜打破了。女孩的家长没敢闹,怕传出去对女孩不好,事情就私下解决了,宁檬家赔了不少钱,顾医生大概说了句处理事情要用智慧,而不能用暴力。宁檬本来就怨他,这下更是火上浇油,她把顾医生扫地出门了。猪,当初宁檬嫁给顾医生是不是退而求其次,她心里面原先有个风流倜傥的,是吗?”
是有那么个罪魁祸首,可是那人没惹她,都是她在一厢情愿。
“我觉得宁檬变了,特不自信,特不安,特幽怨,凡事走极端。”
所以找上那么个精英男来报复顾医生,来证明自己魅力仍在?
“差不多的年龄,女人看上去比男人显老,而现在的小女生,确实很勇猛,有时是需要防患于未然。猪,你没这方面可担心的。”
是的,首长长她十岁,她再长得着急也赶不上首长,可是过日子怎能这么累,难道对方就那么不能信任吗?
“婚姻里的女人,需要绝不定在哪个街角就遇见了。”
难为成功了,这时候还这么幽默。诸航不厚道地嘀咕,这是不是一种因果报应?当年成功拒绝了宁檬,阴错阳差,宁檬搭上了成玮的未婚夫,成功应该很庆幸自己当初眼睛雪亮、立场坚定,宁檬……太让人疲惫了。“成玮准备怎么做?”
“她手里有几张宁檬和那男人吃饭泡吧的照片,不是限制级的,只是神态比较亲昵,她想发到网上,找水军恶炒,我和爸拦下了。这种事不管怎么做,都是两败俱伤。我妈妈现在把她带去云南小住,毕竟没结婚,在法律上立不住脚,我们也不能对那男的怎样,不过,我会和他会一会的。”
比谁更流氓吗?诸航匆忙抓住自己神游的思绪,听成功继续说:“宁檬那里,你提醒下,她再不回头,后果可能不是她能承受的。”
诸航暗自庆幸,幸好还有一两个理智的,可是她怎么提醒呢,骂过了,吵过了,掰了,电话打不通,她甚至都不知宁檬现在在哪儿。
地址是成功从私家侦探那里要的,宁城第一中学附近的一家酒店,老房子改建的,围墙里露出桂花树茂密的树冠,空气里隐隐浮动着桂花的香气。这棵树有一百多年了,一年开两次花,很是神奇,高考前,很多家长都会来这里为孩子祈祷。
过了马路,就是酒店的正门,诸航的两条腿却怎么也迈不向前,她在害怕。私家侦探说宁檬和那男的各登记了一个房间,那会不会是烟幕弹?如果她敲门,开门的是那精英男……她怎么办?“不好意思,我敲错门了”“你这个禽兽、人渣,滚开”?其实这并不是最纠结的,她纠结的是宁檬会站在谁的那一边。她自以为是救人于水火的大侠,在宁檬眼里,说不定是不识相的万人嫌。
诸航原地打着转,忧愁逆流成河。
有一年,宁檬追过一部美剧《绝望的主妇》,她每看一集,要么和小艾探讨,要么对诸航倾诉。宁檬说那剧让她有许多共鸣,被婚姻磨损了灵魂的女人,感到自己非常年轻,同时又无比苍老。日子看上去过得不错,有房、有车、有男人、有孩子,还有漂亮的花园与篱笆,可是身心却陷入绝望的深渊。
诸航觉得宁檬在无病呻吟,私下里在小艾面前调侃道:“酸果子心野着呢,不知想要什么。”
小艾也在追这部剧,不过没那么着迷,西方人的大脑构造和国人不同,有些观点实在无法苟同。小艾说这剧表面上讲的是婚姻,骨子里却是探索的闺密情谊。
男人的友谊到最高境界,号称“刎颈之交”,女性之间的友谊没那么戏剧化、仪式化,它更倾向于一种朴素的承诺:我会帮你保密。
女人从五岁到八十岁,总是有这样那样大的小的秘密,她信任谁,才会和谁分享。所谓的秘密,也许就是她脸上出了一个痘痘,或者她买了条裙子,标价两千,她告诉老公只花了两百。
绝望的主妇宁檬来宁城,她并不是为了和那精英人渣幽会,而是她想来找自己倾诉,她受委屈了,她被诱惑了,她迷失了,她彷徨了……诸航呆若木鸡。自己做了什么呢?不等宁檬开口,就直接定了她的罪,给她判了刑,心高气傲的宁檬怎么肯低下头来解释,任由自己误会下去。
诸航恨不得一拳砸死自己,希望一切还来得及,她拔脚就向酒店飞奔。热情的服务生问她需要什么帮助,她正要回答,突然听到电梯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,她羞窘地指了指里面的洗手间,服务生了然地做了个“请”的手势。洗手间拐在里面,看不到大门,诸航将自己藏在一株巨大的盆栽后面。她的耳朵比她的眼睛灵敏,说“有事再联系”的人是王琦,另一个声音回“明白”的应该是那精英男。从说话的语气来看,两人似乎是旧识,要不要再次感叹下世界好小好窄哦!
两人并没有多说,王琦上了辆出租车,精英男回房间。诸航想了想,请总台给宁檬的房间打个电话。“那位漂亮的女士?她出去了呀!哦,好像是向左,那儿有个公园,上个月举办过赏菊会。”
总台小姐指引的方向很正确,诸航没费多大劲就看见了宁檬,痴痴地站在池塘边,像水仙花似的对着水面照了又照,两片树叶妒忌地搅乱了